水文化丨“羊城三石”为何从珠江消失了?
在清代《广州府舆图》上,浮丘石、海印石、海珠石绕城而列。今日的珠江碧波中,再难寻觅它们的踪影,它们究竟去了哪里?一起来探寻“羊城三石”的下落。

浮丘石:文青聚会打卡之地
来到车辆川流不息的中山七路,这一带便是古时浮丘石之所在。
6000多年前,广州城区还是一片汪洋,狮子洋的海浪可直拍越秀山麓。秦汉时珠江浩渺,江面宽逾2000米。在古代广州城西珠江中,一块由白垩纪红色砾岩和粉砂岩构成的巨型礁石水雾缭绕、若隐若浮,宛若浮于江面的小丘,这就是浮丘石。
至宋末,珠江“瘦”了一半,江宽仅约1100米,岸线大致位于今一德路、万福路一带。浮丘石仍四面环水,但离江岸更近,成为船只停靠之地。北宋神宗年间,广州经略使蒋之奇登临此石,瞬间被缥缈秀美的景致征服,出资修建朱明观、玳瑁亭等人文景观。

浮丘丹井古画
明代时,浮丘石终于“上岸”,与西关陆地相连。但它颜值不减,反倒更受欢迎。翰林院侍读学士赵志皋赴广州任职,见浮丘石一带烟雨飘渺、景色奇绝,不禁赞叹,于是重修朱明观,增建紫烟楼、吹笙亭、大雅堂等建筑,并广植荔枝林。到了清代,“浮丘丹井”入选羊城八景,无数雅士在此吟诗作画、结社雅集,俨然成为当时举办“文化沙龙”的热门场所。

西门口瓮城遗址,古时浮丘石距此不远
20世纪50年代,因城市发展需要,浮丘石被凿碎铺入道路,成为中山七路沉默的路基。它曾见证浪涌帆扬,承载诗情画意,现在以另一种方式继续陪伴这座城市的成长。
海印石:守护广州的江岸防线
若说浮丘石是“文青圣地”,海印石便像是“硬核将军”。直到明清时期,海印石依然屹立于江水之中。清代的《羊城古钞》记载:“海印沉石也,在下方之东,半出波际。”可见海印石所处位置较低,涨大潮时,浪涛湍急,卷淹大半石身。明代广州知府郭师在上面建起“海印阁”,登阁远眺,可见珠江如练、帆影往来。

林则徐纪念园内的雕像
海印石雄踞古时东濠涌口,不仅是观景佳地,还是江防要塞。清同治时期,海印石改建炮台,成为广州江防的最后屏障。1839年,林则徐奉命到广州禁烟。除了虎门,广州城外的海印石炮台前,也是硝烟之地。2万余斤鸦片在此化作滚滚浓烟,海印石见证着中国维护国家尊严的决心。
海印桥
后来,因文溪改道、泥沙加速淤积,江中逐渐浮起一片沙洲“筑横沙”,到20世纪初,海印石与北面的筑横沙连成一片。1911年,随着广九铁路通车,海印石被彻底埋入地下,成为了广九大马路的一段基石。
但广州人从未忘记这块江中奇石。1988年,珠江前航道第四座跨江大桥巍峨建起,因海印石而得名“海印大桥”。今日的海印石旧址,商铺林立、车水马龙,而在繁华的街景之下,深藏着那段江风猎猎、惊涛拍岸的壮阔往事。
海珠石:最早的“广交会”举办地
2000年,人们在长堤地下三米处挖出一块巨石,这就是羊城三石中最富传奇色彩的海珠石。
新堤二横路附近的海珠石景点
传说中,海珠石是来自异域的阳燧宝珠坠江化成,事实上,这块白垩纪红色砂砾岩构成的礁石,经过江水的长期冲刷,变得浑圆如珠,因此得名“海珠石”。 正是这江中奇景,引得人们纷至沓来,为它一次次“梳妆打扮”。南汉建慈度寺,南宋筑李忠简公祠与探花台,清代设海珠炮台。到了民国,它变身风光无限的海珠公园,成为市民最爱的游览胜地。
同时,海珠石位于珠江主航道,是外贸的“水上见证者”。
唐代,广州是海上丝绸之路第一大港。史料记载:“江中有婆罗门、波斯、昆仑等舶,不知其数”。浩渺江面上蕃舶云集,船上香药珍宝积载如山。来自苏门答腊、婆利国、波斯国等地区的异国商船都要先经过海珠石,才可抵达坡山码头(在今惠福西路五仙观一带)。

1747年西方版画上的海珠石
明万历年间,海珠岛距北岸仅剩百余米,渐成商贸之地。每年夏、冬两季,岛上外商云集,人声鼎沸——香料、苏木、胡椒在此交易。这就是“定期市”,堪称史上最早的“广交会”。
1931年前的长堤大马路,红圈处就是海珠石
随着城市发展的需要,1931年,在建新堤马路时,海珠石被炸平,与北岸连成一片。海珠石自此融入长堤,成为城市生长的地基。长堤的建造产生大块新地,为广州提供了新的城市发展空间。融合中西的建筑、海关、邮政、百货、酒楼、戏院等纷纷出现,同在这里造就了近代广州第一个CBD。
海珠岛位置示意图
“羊城三石”默默记录了珠江岸线的千年变迁,见证了这座文明古城的沧海桑田,如今化作路名、桥名、公园名成为广州重要的文化象征。
参考资料:《广州的这三块石头,了不得!》《水润花城》 图片来源:广州日报,广州荔湾发布